早上起牀後，我匆匆洗漱完畢，擡頭仰望天空，感覺頭頂已經開始微微發亮，雖然往遠處看，還是黑乎乎一片，可我斷定這一點兒黑暗，就是黎明前那一點兒黑暗了，要不了多久，東方就會露出魚肚白。於是急急忙忙推出電車，裹好大衣鎖上大門，五點五十，準時出發朝學校行進了。
街上的 路燈已經熄了，我的電動車的大燈亮着，一大束明晃晃的光線一直蔓延了很遠。我控制好電門，儘量讓車子勻速行駛。路上行人很少，偶爾會有一輛早起的車子從對面過來， 車燈的光線晃盪的我睜不開眼睛，我輕輕地停下來 一直等到他和我擦肩而過再繼續趕路。
出了東門，我又擡頭看了看天，頭頂上方似乎比以前亮堂了一點點，遠處的樹木村莊仍然是模糊一片。路上蔬菜批發商們聚集了一大片，公具車，三輪車，還有大貨車，佔據了整個路口，人們在昏暗的光線下交易着。我小心翼翼的穿過黎明之前最熱鬧的集市，繼續前行。
路兩邊的楊樹好像一排排整齊的哨兵，在我的意識裏往身後倒去。一些住戶門前的電燈依然亮着，電動車的車燈依然在前邊的路上晃動，呼呼的風兒充滿了我的兩耳，又順着我的脖子使勁兒往裏邊鑽，我的衣服裏也似乎滿是風。我縮了縮頭，也無法抵制它的侵襲。這才猛然發現，寒冷的冬季已經來臨了。前邊一輛小汽車的燈光吞噬了我車子前方的光芒，我竭力地靠着路邊，放慢了速度。等到它的影子轉移到我的身後，我才又回覆了原來的車速。快到學校了，才感覺到早上的天色幾乎淹沒了我前方那束給我指引方向的燈光，遠處的村莊，樹林終於依稀可見了，偶爾一兩個早起晨練的人，已經踏着清晨的節奏，在路上舒展活動了。
一直以爲，黎明之前的黑暗是短暫的，可我，在這段時間，走了二十多里路才迎來了天亮。如果用我們的路程去丈量時間，纔會發現，時間更是應該珍惜的。
寒風掠過身邊，帶着雪的容顏，牽着天空的白雲，凍醒了冬日的早晨。這是黎明前的黑暗，沒有纏綿，有的只是冷漠，還有那些苦澀;沒有任何的喧囂，沒有任何的驕傲，淡淡的歲月之河，在慢慢地流淌着，那些蕭瑟，帶着誘惑，遍佈着每一個角落;遠處的燈光沒有帶着一絲絲的感情，顯得孤獨而又安靜，只是它頭上的光芒，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長，可能是燈想要顯示着自己的熱情，但是風卻使它變得冷冷清清，所以它就不再堅持而是變得慵懶，任憑燈光向四處綿延。
黎明前的星，還是保持着安靜;它們只是眨着自己的眼睛，靜靜地看着寒風。寒風並沒有露出任何的悽婉，而是繼續留戀，只是繼續表達着它的熱情，繼續撫摸着萬物，繼續走着自己路。萬物也開始自己的掙扎，也有着自己的變化，它們不斷髮出着聲音，表示着它們的疑問，也表達着它們的不滿，還有那些依戀。靜靜地聽着，安靜地聽着，可以聽到很多的吵鬧聲，是它們與風的吵鬧聲。黎明前的'寂寞，還有風的歡樂，夾雜在一起，露出了夜色裏面的悽迷，還有淡淡的回憶。
路邊的樹，有些模糊，它們的身影，有些飄零;它們的頭上還是有着幾片樹葉，在風中搖曳。不知道這些樹葉在堅持什麼，卻總是不甘沉默，在風中發出着聲音，在這黎明前的黑夜中留下着呻吟。這些樹葉也知道時光是不可能會逆轉，冬天也不可能會讓它們有任何的纏綿;它們還是留在了樹上，還是依賴在樹上。偶爾，有樹葉會被風帶走，在天空中晃晃悠悠，去不知道它會去向何處，還有它走過的路，也會變得很模糊。這個時候的樹並沒有變得憔悴，而是想要沉睡。沒有綠色翠鬱的葉子，有的只是時間裏面的失意，還有日子裏面的回憶。它們是在做夢嗎?還是想要顯現着它們的變化?它們的頭上被霜蒙上了淡淡的白紗，還有風兒留下，因爲它們身上的白紗，在不斷的變化，想在和風對話，像是在回答。
草，已經變得很老，沒有了任何的韌性，沒有任何的冷靜，在苦苦地掙扎，而沒有了以往的優雅;僵硬的身子被風擺動着，僵硬的身姿竭力向天上伸着。風來了的時候，草的頭，就開始微微擺動。它們被霜壓着，卻苦苦地支撐着。但是這些草還是表現的很婉約，也許是它們在黎明之前的愉悅。它們帶着白色的頭巾，在風中一起擺動就像是天空中的白雲;草本來就沒有樹木的深沉，也沒有樹木謹慎，它們知道想要表達着自己的歡樂，還有它們心底的忐忑，還有不安，還有留戀。
天空中的殘月，保持着它自己的圓缺。這個時候它的臉上露出了疲憊，似乎好像還是流過了眼淚，因爲它將要離開這裏，黎明的到來就是它的失意。儘管月還想繼續自己的事業，也想要把它光芒留在了曠野，留在了山上，留在了世上，可是時間卻已經不再允許，這讓它躊躇，也有淡淡的哀傷留下，也表達着它內心的掙扎。但是它還是有着自己的綽約，不肯失態地露出着羞怯。
白霜，在夜晚的天空中流浪，這個時候停下了腳步，不再是它的征途;白霜冷冰冰的，沒有感情的，也許着是白霜的無奈，也許這是白霜的期待，也許是白霜在不斷的徘徊。這是一個臨近面，寒氣在不斷的流轉。黎明前的世界，有風的凜冽，有星辰的期且，有月的失落，有白霜的誘惑。但是這一切都會成爲過去，黎明的腳步，纔是真正的腳下路。
很冷，很清，很寒，沒有什麼可以進行阻攔，也阻攔不住，因爲黎明的路，纔是所有的歸途。
